川羡掸了掸衣角，再次跃上了擂场。少年一袭月白锦袍，浅浅的暗纹鱼跃龙腾刺绣精致不俗，腰间的九瓣莲花佩玉随风摆动，端的一副温润少年的俊俏风流。与之相比，却是穿着暗红长衫，身材壮硕，方脸浓眉，臼头深目的战珀，配上灿金色的眼珠，更显得丑陋。观众席上，一群思春的少女大声喊着川羡的名字，仿佛这不是一场比试，而是偶像的应援会。

战珀却是早已习惯这种冷落，心中毫无波澜，只是将手中拿着的棍状物上缠着的布条慢慢扯下，露出了一把金光灿灿的禅杖，顿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。

那是一柄九环升龙金杖，每当九环相碰，都会发出空灵悦耳的清脆声，仿佛有着澄净人心的法力，不用多言，肯定是一把珍贵的宗门灵器。业世众徒知道这定是寺尊止心所赠，不禁都有些艳羡之色。毕竟那颗金珠就曾经惹了不少非议，但因战珀独目，上尊赐以装饰，也还说得过去。但是这根灵杖可是明明白白的偏心与宠爱了，即便业世众徒们平日里关系融洽，彼此亲如兄弟，还是免不了隐隐有些嫉妒。

这边业世众徒心情复杂，那边长央宫徒也不淡定了。只见川羡从腰间抽出一柄九瓣莲玉如意，难得的是通体洁白，隐隐闪着莹润的光华，与翩翩少年倒也算得上相得益彰，只是如此宝物，定是宫尊所赠之灵器无疑。

这些宝物一般都被宗门德高望重的耄宿尊辈珍藏密敛，平日里难得一见，这下竟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，引起的轰动当然是十分巨大。

万众瞩目下，战珀率先展开了攻势。只见他开始不停地用金杖敲击着地板，原先澄澈空灵的九环声顿时开始杂乱无章起来，众人只觉得方才还清脆悦耳的环声突然如此得令人烦躁不安，不由地想要捂住耳朵不去听它。没想到即便如此，却根本挡不住这令人疯魔的声音，因为它根本不像是传入耳中，而是直接轰击着灵魂。

川羡立在九环夺魂波的中心，眉头深锁，显然也在经受着煎熬。只见他从头上拔下一支木簪，开始敲击手中的如意，清脆的磬鸣声骤然响起，仿佛从数千年前的钟鸣鼎食中穿越而来，瞬间淡化了九环魔音的冲击。

战珀不甘示弱，金杖的环声更加地急促而杂乱，原先稳定的冲击波开始化作大大小小的旋涡向着川羡撞去。而川羡的玉磬声则好像幻化出了一道看不见的水晶墙，将对方大大小小的声涡挡在了周边。二者相碰，仿佛空气都抵受不住，纷纷如玻璃般碎裂。

观众们都捂着耳朵想要逃离这音旋的地狱，但又不愿错过精彩的对决，因此均是用念力相抗，抵御着心魔。念力不纯的则只能强自忍耐，有些竟晕厥了过去，被人抬出了场外。

场上的局面此时已经达到了高潮，一边是九环相撞的如痴如醉，一边是木石相击的绕梁不绝，旋律搅起的音波如滔天巨浪般撕碎着擂场上的一切，终于在最高潮时画上了休止符。

只见战珀气喘吁吁地平复着自己早已紊乱的内息，川羡则平静地盯着手中的如意若有所思。只见原先洁白无瑕的灵器突然布满了冰裂，温润的白玉也变成了哑然无光的青玉，象征着这场旋律之争的胜败。

川羡叹了一口气，将如意塞回了腰间，似是有些惆怅。战珀盯着他半晌，似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，无奈川羡依旧稳稳地站在台上，丝毫没有认输的意思。战珀不禁有些恼怒，本就黝黑的脸顿时有些酱紫，他横起金杖，对着川羡，就要给出最后一击。

川羡微微一笑，双掌合十，又将掌心向外搭成三角状，台下众徒不禁都惊呼一声，他们太熟悉这个姿势了，果不其然，少年的右手就这样伸进了左掌的幽冥间，掏出了一把莹着血光的灵器，竟是一柄和刚才一样的九瓣莲花如意，不同的是，这柄如意根本不用敲击，就像活的一般，往外散发着无声的嘶嗌。

战珀的脸由红变青，盯着川羡的念灵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。他自是知道念灵的威力，当初在不夜殿，影子打在自己右肩的霹雳一鞭，至今还留有一道深入骨髓的疤痕，令人心悸。但他不能退却，无数个在三生殿匍匐的日夜，数不清令人消沉的白眼，那些痛苦，那个理想......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此时此刻他不能认输的理由，既是如此，便无退路。

众人看着战珀猛地攻向了川羡，看着禅杖仿佛变成了一条腾空的金龙呼啸而出，看着那道金光就这样一往无前地冲到了川羡的如意跟前，也看到了脱杖而出的九环，碎成铺满地面的金屑，仿佛给擂台镀上了一层金光。

然而这都不令人吃惊，接下来的一幕，不仅观众，就连川羡日后想来，也免不了心有余悸。战珀竟未止步，而是整个脑袋都撞上了念灵，强大的念力从战珀的天灵涌出，想要与念灵一决高下，无奈依旧是力有未逮。川羡想要收灵已然是来不及了，只能眼看着战珀的脑袋就这样撞到了自己的手上，念灵消散，却能感到掌中似乎有种粘稠的灼热感，殷红的鲜血顺着川羡的掌心慢慢滴落，是那么的醒目。

川羡似是也傻了，一时间愣住了神，木然地看着战珀倒在自己的脚下，也没伸手去扶。业世众徒却早已不顾禁令，冲上台去，将满脸鲜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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